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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滿意你看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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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姝下意識地身子往後退,這個無心舉動卻徹底將他激怒,他幹燥溫熱的大掌落在她的肩膀上,像一條露出毒牙的蛇加深了她的驚慌。

“你剛來孤兒院知道為什麽沒人搶你的小蛋糕?”

“院長阿姨看不到的地方每天都在打架,只有你安然無恙,為什麽?”

聶姝心間隱隱浮現出一個念頭。

他輕呵一聲,冰涼嗓音吐出了那段聶姝從未深思的真相:“因為你有我!萌生動你的念頭前,他們已經吃了我的拳頭。有次你跑過來生氣地和我說有幾個人躲在墻角裏欺負小朋友,你傻不傻?那在孤兒院裏和吃飯喝水一樣再尋常不過。”

聶姝呼吸一滯,又驚又不敢相信,思緒回到初去孤兒院的那天。

她的親生父母出車禍離世,沒有親戚願意收養她,最後被送到孤兒院。五歲大的年紀經歷了生死的無情,人性的冷漠,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還是會因為害怕流眼淚,回響在耳邊的“堅強”“勇敢”甚至還不如一顆糖果來的實際。

在幾位老師安撫失敗的無奈下,淚眼朦朧的她收到了一顆水果糖,是父母陪她逛超市時從不多看一眼的廉價牌子,可對那時的她來說是世上最甜最好吃的糖,因為那顆糖她收獲此生與之牽扯不休的朋友與戀人。

她盡情地同他訴說對父母的思念以及對將來的害怕,往往他會像小大人一樣抱著她拍拍她的肩膀,細聲細氣地安慰:“有我在呢。”

因為有他,所以她徹底忽略了初來時小朋友眼裏散發出的厭惡與私底下的惡言惡語。他們指責她愛哭是為了搶奪院長媽媽的關愛,她是敵人,她是醜娃娃,應該把她趕出去。

世人都以“他還只是個孩子”這樣的借口為某些過錯行為開脫,可對那時的她來說孤立、排斥與惡言堪比生死。

如果沒有沈繁,她不知道自己會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

直到很久以後她才覺得比起這些一出生就被拋棄,感受過父母疼愛的她是幸運的。

卻也正如沈繁所說她被慣壞了,他所有的時間精力全都圍繞她而轉,不曾主動提及他的過去而她也沒想到過問。

從五歲到十五歲,一起學習吃飯做游戲聊小秘密,沈繁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那時真的有他就足夠了。

那段兒時記憶如此清晰地在腦海裏回蕩,表明她從沒有忘記只是刻意地不去回想,那十年不管誰向她示好她也只是客氣地笑笑,她不屑與那些人交朋友更不會與他們來往。

這幾年總能收到同一時期生活在孤兒院所謂朋友的私心,熱切寒暄的最後都逃不開“借錢”、“介紹好工作上來”,十萬、三十萬、一百萬,有人想給她當助理,有人想幫忙引薦出道……

“姝姝,以後有我就足夠了。”

記憶中這句話每年都會聽沈繁說,一直到十三歲他才不再說,一輩子在一起是他們彼此明了不必掛在嘴上反覆提及的約定。

誰成想一眼就能望到頭的路居然被他們走成這個樣子。

聶姝看向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才好,突然額頭被他敲了一記,坐直身體眼睛轉向別處,被酒染紅的臉頰讓他多了幾分少年時的人情味:“年紀也不小了,想事情怎麽還這麽單純?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在社會上討生活歷來如此。至於那兩相好,連顆花生米都算不上,還用不著我親自動手。”

成為強者自有人會自告奮勇地來揣摩你的心思,他沒有說,她在擔心害怕什麽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

“酒喝多了頭暈,肩膀借我靠一靠。”

不等她開口,他的頭已經枕在她的肩上,他閉著眼不知醒還是睡著,聶姝不敢動,從外面進來的人看到這一幕全部悄無聲息地退出去。林佳進來拿包和外套,瞧見這一幕也楞了下,中間三根指頭蜷起放在耳邊搖了搖離開了。

很快聶姝收到她發來的信息:【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我倒覺得他很愛你。】

聶姝心跳突然加速,關上手機,想動一動被他壓得發酸的肩膀,可看他睡得安穩又無害,一時不忍只能咬牙撐下來。

約莫過去了半個小時,進來收拾的服務員被他們兩人給嚇了一跳,發出的響聲將他給吵醒,他揉著眉心站起來:“我送你回去。”

聶姝的整只胳膊都發麻,彎腰去提靠著椅背的托特包,笨拙的動作逗笑了站在一旁的男人,他走過來自然地提起,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擦過她的手背,讓她的心跟著跳了下。

走到外面才發現小雪已經變成了鵝毛大雪,之前的輪胎印記與腳印已經被覆蓋,白潔漂亮的好像一方未被人發現的聖地。

聶姝很想問照片是不是他買走的,到了嘴邊又不好問,走神太過厲害沒看到腳下有一塊石頭,踩上去滑了下整個人不可控制地往一邊的樹叢裏倒去,情急之下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借他的力穩住身形,還來不及慶幸正對上他深谙不明情緒的眼,她尷尬地松開手,抿緊嘴像個做錯事卻又倔強不承認的孩子,絕不低頭服軟。

沈繁嘆了口氣,伸出手:“牽著我走得穩,你還是老樣子脾氣一點沒變,哪怕自己沒理氣生得比有理的還大。”

聶姝瞪了他一眼,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與他分開的這幾年她時刻謹小慎微盡克制自己的真實情緒,一直到今天才自然發洩出來。

老樣子三個字牽動了她的神經,瞬間被拉回到幼時,冰天雪地裏,兩個被凍得臉色發白的孩子笨拙地踩著沒到腳踝的雪去上學,她走了兩步氣鼓鼓地擡頭,而他早已停下來咧嘴笑著朝她伸出手,嗓音清爽幹凈:“快來,遲到了被扣分你可別哭鼻子。”

忍不住伸出手卻在放入他掌心的那刻生出幾分怯意,而他搶先在她收回前將她的小手包在掌心裏,明明從度假村出來沒幾分鐘,她的手像是在寒風中冷了許久,涼得讓人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擁在懷裏。

他喝了酒,腳步略浮,其實剛才聶姝抓住他胳膊的那一剎那他差點跟著摔下去,好在他穩住了。

酒意上頭,醉眼朦朧,前面被白雪覆蓋的路無盡頭,一如在夢中,無休止地走下去,日日月月年年的時間界限與兩人無關。

潔白無瑕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他們的腳印,她玩心大起踩著他的腳印往前,一如小時候。

回到公寓聶姝仍舊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像一場夢。

她低頭看向殘留了那人滾燙溫度的掌心,想到上車前握在一起的手松開心裏一閃而過的不舍讓她狼狽的搖頭。

一定是沈浸在過去思緒中太久了。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不停,她拿起手機見是個陌生號碼,猶豫一陣按下接聽鍵。

“聶姝,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

聶姝瞬時眉頭緊皺,那邊歇斯底裏怒吼的嗓音尖銳刺耳。

“是你,一定是你和肥豬婆告的狀。”

肥豬婆?感情駱雪將她挨打的事兒怪到自己頭上來了,笑得輕蔑:“自己不幹凈慣了當別人和你一樣?駱小姐沒其他事,我掛了。”

“聶姝,你等著,我絕不會放過你……”

圓潤白皙的手指利落地按下紅色鍵,發瘋的狗亂咬人罷了。

照片的事兒四哥那邊還沒消息,整個人倒在床上,揉了揉眉心,麻煩像除不完的野草這邊還沒理幹凈那邊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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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差指名道說我們碰瓷她,還挺會給自己加戲。”

電腦屏幕上是駱雪在十分鐘之前發布的微博內容,靠幾句話就想把她身上的臟汙全洗白。

【出道以來是粉絲的關心和愛護讓我從一個默默無聞的新人走到今天,站在這個位置,我深刻認識自己肩負的責任,每天都努力以最好的狀態站在大家面前。這幾天因過度勞累病倒了,醫生建議我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掛水紮針好疼呀。)PS:最後澄清一點,網傳我與劉導新劇合作的事純屬子虛烏有。】

聶姝看著那張貼了醫用膠帶的手冷笑出聲。

“社會險惡,尤其是我們這個圈子表面光鮮背地裏齷齪,你去看公眾號的一堆爆料能把你的下巴都驚掉。你別擔心,應付這種事你四哥是老手。”

“我又不是軟柿子憑什麽給他們隨意拿捏?我被他們搞丟工作只能自認倒黴把苦咽進肚子?到頭來還要被她的粉絲冷嘲熱諷?想欺負我,做夢!反正都是砸飯碗,那就比比誰摔的聲音更大。”

四哥環抱雙臂,一直註意她的表情,入行以來她一直以溫婉如水示人,除了拍戲平時壓根感受不到她的情緒起伏,而現在他從她的臉上看到了他一直希望的波瀾。

兩人正商量對策,魏霞小跑著推門進來解氣地說:“姝姐,四哥,你們快看‘八卦事’的爆料,太刺激了。手拿劇本和劉導見面,好打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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